注:这篇文章是改编自我09年看的一部游戏电影《落花辞》,很怀念那段纯纯的玩剑网三的时光,真的有策马江湖,恣意爱恨的感觉。
前言:
我第一次遇见沐心的时候,是在惊蛰那天,万花谷的惊蛰总是会下雨。她一袭白衣出现在我面前,一时间,我竟将她看做翩然而至的白鹤。后来我才知道,她其实是初春的晓雪,不适时宜的朦胧和美好。
万花谷,从来不下雪。
第一次看见沐心的时候,是在惊蛰那天.那时我正从花海中采药归来,在屋子前,我见到了她.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,,他们正寻求避雨之地,于是我便邀他们进屋.
少年英俊健谈,我与他谈的十分尽兴,而沐心却不善言辞.
少年及冠左右,正像他这个年纪所有的少年一样,对未来充满了热情:名气,地位和财富.
沐心及笄,一袭白衣,沉默,显出了几分的清丽出尘,宛若芙蓉出水,白鹤西来.
我最终是留下了他们,我说:”雨天不宜出行,你们便在谷中住下几日吧.”
万花谷的雨天总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.
雨停之后,就是春暖花开,万花谷最美好的一段时节.
少年在放晴后的第一天就离开了,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,他没有让少女随行,而把她托付给我.
因为沐心病了,是风寒.
临走时,少年对拖着病躯来的沐心说:”江湖险恶,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受得了,况且你身上还有恙.尧大哥是一个好人,你就在此暂住一段时间吧,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就来接你.”
后来沐心的风寒好了,少年却并未回来.沐心亦不曾离去,因为少年说过,他会回来的.
于是沐心就在谷中等待.
少年走了很久,功成名就的期限可以无限的长.
一年
两年
十年
有时就是一辈子.,唯一可以与这约定抗衡的,或许是相思.
沐心等了三年.
三年中,沐心一直待在谷中.每到黄昏,只要不雨,沐心便会到花海旁的崖上舞剑,是纯阳气宗的北冥剑法.剑光寒凛,白衣飘飘,一如当年七秀坊中剑舞无双的她.只是,一个是空雾峰的桑格,一个却是烟雨江南的桃花.
舞罢后,她便会向落日的方向眺去.有一次我问她
“你看到了什么.”
“风.”她说,然后她便转身回去.
而我留在原地,向她所望的方向望去,却什么也没看到.
一年前
三年后,沐心便不再舞剑了.因为她再次病倒,是相思成疾.
在她病倒后的第七天,她央我带她出谷,她说要去寻他.我不忍她形销骨立,沉默许久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.
次日,我们便出谷了.沐心依旧一袭白衣,浑身上下却没了前些日子的死气,仿佛她的病竟一下好了.只是我却知道,倘若她寻不见少年,那她的病却是还会复发,且更加猛烈.
我们出谷后便向北行去,一路走停,多方打听,却无半点音讯.那少年仿佛石沉大海,而我们则若大海捞针.
到了长安时,已是十天后,我与沐心都有些困乏,于是便在长安城中休整几日.
纵是岁月如梭,事变境迁,但长安城却依旧是自顾地庄重繁华,与当年更无二般.
一日午时我和沐心正在客栈中进食,却听见邻桌传来轻咦一声,然后便是一阵子的推凳子声与一连串的脚步声.我的肩头被人一拍,但我却未回头.我知道来者是谁.
“若尘兄,”身后那人道,”为何对小弟不理不顾.”语罢,他已行至我的身旁,坐下.他是一个中年男子,儒士装扮,服饰华丽,色为青白二色,白底而文青,容颜不失俊朗,手执一扇,腰间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佩.
“哦?”我细一打量他,然后道”当年的穷酸秀才,入了这号称天下第一风雅之地的长歌门后,倒也多了些富贵气了.”
那人对我语气中的讽刺不以为意,依旧笑容满面,他左手抓起腰间的玉块上下一掂量,然后开口说道:”长歌门固然风雅之名天下皆知,但也如何也及不上若尘兄的万花谷的出尘不群,东方谷主更是神仙般的人物.”
我冷笑一声,"许多年未见,你诗文功底我不知道有无长进,不过这溜须之术倒是娴熟许多了.”
那人一听脸色丝毫未变,依旧笑吟吟地道:”在下说的可是句句发自肺腑,天地可鉴,况且若尘兄于我有大恩,当年若不是若尘兄推荐,我又如何能得了青莲居士的赏识,更遑论蒙他老人家提携,进了这长歌门.所以我怎肯与若尘兄讲那违心之言.”
听他言之凿凿,一脸肃然,没来由的我一阵恶心,于是手一挥,也不理他,只自顾自地提箸,饮觞.
那人静坐片刻,大概也觉得自讨没趣,于是唱了个诺,便也回去了.在那人走后,方才一直沉默的沐心开口问道:"那人是谁?”
“一个迷失了本心的读书人.”我答,语气不无遗憾.我不想再提那人,于是话题一转:”这长安不愧是我大唐都城,这扬州的狮子头竟也有,且味道与那正品倒也有了八成相似,你尝尝看.”言毕我便夹了两个红烧狮子头递到沐心碗中.
沐心道了声谢,便又沉默下去.
经由刚才那事,我便忽然忆及了李白那个酒鬼以及那段杳不可追的往事,目光便不由怅怅然,看门外人来人往,怔怔出神.沐心顺着我目光,叹了一声,也发起呆来了.
离开长安后,我们向东行去,七天后,洛阳.
洛阳,大唐东都,却不像长安,长安繁华也却有有些浮华,洛阳虽然有牡丹冠绝天下,但表面的花团锦簇如何掩盖不了它骨子里的森森杀气.
因为天策府在洛阳.
自唐王创下天策府后,天策便一直隐而不显,只是这几年一改旧制,大开门庭,广收门徒,一时间洛阳军风大盛.这韬光养晦的东都之狼,终于是亮出了它锋利的爪牙.
洛阳大道两边的坊市与那长安相比也不辞多让,叫卖声吆喝声不绝.即便是沐心心中忧虑,却也被那些稀奇的小玩意吸引去了注意.我乐的如此,于是便在洛阳多盘桓了一天.
第二日我在街上时忽听得背后有人道:”尧兄,你终于肯出谷了么?”语气欣喜万分.
我与沐心同时回头,只见是一位军士打扮的中年汉子向我们走来,脸上惊喜交加.此人在我们眼前站定,我得以仔细打量,来人剑眉星目,身形矫健,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.
我一拱手,道:”原来是天策府的剑冉.”
那人回礼,然后道:”当年听闻尧兄退隐,发誓再不出谷,再不见江湖中人,弟遗憾万分,以为与兄再无相见之时.哪想今日于洛阳重逢,还不知尧兄你此番破誓出谷所为何事?”
我:”此番出来,为这位姑娘寻一人.”我指了指身边的沐心.
那人移开目光,看向沐心,随后他惊呼:”这不是七秀坊的青衣姑娘吗?”
沐心一愣,随即说道:”先生认错人了.”
那人也一愣,然后他细一打量,道:”确实不是青衣姑娘,只是,像,太像了,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.”那人连连感叹.
“这是天策府的剑冉,当年曾和我一起游历天下.”我向沐心介绍.沐心点了点头,对剑冉说道:”见过剑冉大哥.”
然后我对剑冉道:”这是沐心姑娘.”
剑冉哈哈一笑,然后道:”不必多礼.”随即他道:”那尧兄说说那人长相如何,这几年我见过不少年轻俊少,说不定正有此人.”
于是沐心便向他描述了那少年的长相.
剑冉沉吟片刻,才开口说道:”天策营中并不曾见此人.”
沐心脸色黯然.
“多谢.”我淡然道,然后便与再次失望了的沐心转身离去.
身后剑冉急道:”嗨,你我兄弟二人分别这般久了,你也不来与兄弟我痛饮几白.”
我充耳不闻,只自顾走着,沐心似有不忍,却也未曾开口.
剑冉随后又说了些什么,我却已走远,没能听个真切,隐约几个字眼:”陌香”,”下月”,”大喜”.
当日,我们离开洛阳,二十五日后,嵩山.
与前几次一样,少林也未能找到那少年.这一次沐心虽也失望,却似乎又有些庆幸.
离去前,沐心要去大雄宝殿拜拜菩萨.虽然我不信,却也不会拗了沐心.
沐心跪于蒲团之上,双眼微闭,表情虔诚,我在一旁看的有点出神,突然一支卦签跌落在我脚边,我拾起一看,便把它收进袖中,对沐心笑道:”上上.”沐心对我向来极为信任,听我这般讲,毫不生疑,虽未曾开颜,却也不似之前满脸阴郁.
随后沐心告诉我那是为少年求的平安签.我点点头,其实她不说,我也是知道的,我看着右衣袖这般思忖.
离开少林,我们一路南行,依旧是多方打听.一次又一次的无果终于将沐心的希望消磨殆尽,于是她再次病倒,在扬州,此时已是离谷四十日.
纵我精通医术,却对心病束手无策.突然,我想起我在扬州的一位朋友,有一副忘忧之药.
七秀坊在扬州城外一座孤岛上,岛上亭台楼榭,多翠柳,多莺燕,多剑舞落英.七秀坊武学传自公孙大娘,我的那位朋友,正是公孙之徒.
扬州城外七秀坊,公孙剑器舞倾城.
午后,我一人雇舟到了七秀坊.
“这位万花谷的师兄,还请止步.”上岸后,便有两位七秀坊的弟子将我拦下.此时我身着的正是紫黑色的万花门服,而万花七秀向来交好,门下弟子多以师兄妹相称,她这般说倒也没错,只是她未曾注意到我鬓边的微霜.
“我要见陌香,还请通报,就说故人来访.”我微笑道.
“陌香师叔?”那两位女子皆是大惊,看向我的眼光疑光闪烁,当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其中一位便转身进岛通报了.另一位女子,则引我去了岛上待客的地方:烟雨阁.
我等了许久,想到沐心还卧病在客栈,心里便多了几分不耐,便出了烟雨阁,立于阁外的桥上,看着桥下流水映照出的骄柳长天,久久不语.
这样的景色何等熟悉,当年我与她便是在这里相遇的吧,她从桥的的那边走来,我却分明感觉她是从我心的彼端漫步而来.水中倒映着她的素容清颜,微风几许,水波粼粼,她的罗裙轻动,一如,一如眼前的女子.
此时我惊醒,才发现眼前已站定一人,名唤陌香.
她似是静立已久,但却只未曾出声惊醒我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,见我醒转,便收回目光,伸出手抚了抚我那一缕白发,轻声道:”听小霓的描述,我便知道是你了,只是她未曾发现,你老了.”动作语气无不自然.
我点头:”都老了.”随即侧过身,那一缕白发也从陌香手中滑落.
我们都沉默一会.
“你终于肯回来了么?”却是陌香打破沉寂,语气幽幽,却又带了几分欢喜期盼.
“我只是来求忘忧之药的.”我淡淡道.
“忘忧散?替谁?”她问道,既而她又自答道:”是了,上次剑冉和我说过你身边有位与青衫师妹极为相似的女子,想必你便是为她而求的吧."
我不回答,而是转过身来,看着她,目光复杂,其中恨意略闪.
她抬头迎着我的目光.如此无言半晌.她开口道:”我不给,除非你答应娶我.”
女子目光坚定如昔,多少年前,也是这个女子,抬头望我,目光坚定,言语如斯.
而我此次依旧无言,别过头去,湖面波起波荡.
这一次,又是良久良久,陌香开口:”好”然后她转身,”明日你来参加我的婚宴,我把药给你.”言罢,她便离去.
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,方才离去.
第二天,扬州城内.
陌香的婚宴似乎筹备了很久很久,仿佛要把整个扬州城都挥霍一空.
我在婚宴上,只是喝酒,四周喧肆,仿佛另一个世界.
其间,陌香起身,于大厅中持剑而舞,霓裳如虹,剑光似水.
我与陌香初见时,她跳的就是这支舞.那时节,扬州城草长莺飞,歌舞不休.我亦年少气盛,多少意气挥斥.而今却缁衣独影,连回忆都淡忘了.
下午时,繁华既定,我站在二十四桥上,负手而立静望湖面.
终于陌香来了,她身上的大红婚衣未去,双手捧着一个罐子,白釉青花.她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,面色清冷,有若蒙霜.
“这就是你要的药,”她一字一顿道,”只是…”
说到”是”字时,她忽的松手,罐子跌落,四分五裂.就在破碎之声响起时,她便转身离去,背影绝然.
我明白她的意思:既然无法让你爱我,那么,便恨我一辈子吧.
我未发一言,叹息一声,便也离开了.
至此,沐心的心病,已然不治.
我并未马上回客栈,我已雇了几个丫鬟照料沐心.我去了扬州城外.
草翠柳长,我立于扬州城外的池塘边上,眺望远方.
尘封于心底的层层叠叠的记忆一时白云苍狗,纷至沓来.
当年,亦是如此,水汽氤氲,杨柳依依,树上蝉鸣正炽.只是当年那个剑凝成光,一舞倾城的青衫女子去哪了?那个提笔挥毫,轻狂意气的少年郎如今又是那般了呢?虽是燕子常回,风光依旧,但那相映桃花的笑靥在这悠悠的东流易水中,只怕早已作了昨宵的梦寒了.
这天,我夜半方回,酩酊大醉.
沐心的病愈发严重,我只能雇一辆马车将她载回北方.一路上,气氛压抑,沐心咳嗽不停,我也失了谈趣的兴致.
“此处?”沐心看着沿途风光,突然探头问道.
“华山脚下.”我回答,随即想到沐心师门纯阳派便在华山之巅.
“咳,咳,我要,咳,上山.”沐心艰难道.
我沉默许久,说道:”山上寒气太重,恐怕…”
“我要上山.”沐心的声音依旧轻柔,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执拗.
“好.”我沉吟许久,最终未曾拂了她的意.
纯阳.
此时虽然正是酷暑,但华山之巅,却是白雪封山,一片苍茫.纯阳宫气势磅礴,坐落在此.
我与沐心拾级而上,沐心拖着病躯,拒绝了我扶她的意思.坚持要自己上山.华山绝高,加之沐心体弱,中间还有几次停歇,故而我们晨光方逝时出发,却直到日头高照方才看见纯阳宫的山门前.
纯阳宫的两仪门,一门上有两处入口,而纯阳派的入门考验便是要拜师之人同时过两门.这个考验虽然简单,意旨却是深远.聪慧之人只需思考片刻便能想到不入那两仪门,只要从门旁走过,便可算是连过双门.这个考验便是要让门下弟子牢记,心脱形骸,超然物外方才是入了道门.
只是我看纯阳大牛鼻子小牛鼻子一堆,却未必能有几个明白得了吕纯阳的深意.
起码,此时两仪门前的两位抱怨不休的道士肯定是没有入门的.那两人见了我们,便住了嘴不说话,而是转过身来,面对着我们.
见到二人,沐心加快了步伐,走到二人面前,对二人中年轻点的那位行了一礼然后说道:”道一师兄.”语气酸楚.
两位道士也是一惊,愣了一会,那位道号道一的道士随即欣喜道:”沐心小师妹!”他转过头对一旁的道士说道:”道无师兄,是沐心小师妹啊!”
那叫道无的中年道士却是未如年轻的道一那般惊喜,想必那道无虽与道一同辈,但毕竟年长,与沐心未有多少交情.
中年道士皱了皱眉头,对沐心说道:”沐心师妹,当初你无故下山,师父震怒,已说过,若是你三月不回来认错,便与你断绝关系,不再见你.”
听到这句话,沐心身体微晃,我赶紧扶住她.
那道士罔自不顾地继续说道:”如今三年,你却忽然回山,还带着一个外人,不知却是何意?”说道后来,那那道士加重了语气.
年轻道士十分不忿:”道无师兄,沐心小师妹只是一时之错,你何必如此责怪她,我看师傅也只是说气话而已.”
中年道士喝到:”师弟可要注意言行,我们纯阳掌门岂能在我等弟子面前说笑!”那年轻道士似是平时十分敬畏这位道无师兄,所以听得喝骂,便嗫嚅不敢言.
“当日偷偷下山,是沐心的不是.而今回山只是有话要与师父说,再迟,便恐再无机会了.”沐心凄楚道.
那中年道士不为所动,冷冷道:”沐心小师妹,休要为难我等,师傅令下,谁敢为你放行.”
“还请师兄念在昔日情分下,代为通报.”沐心苦苦哀求.
我却是看不下去了,待得那道士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时,我开口淡淡道:”我便不信,见你们掌门便如此之难.”说完,不理会大怒的中年道士,抽出腰间”紫毫”.体内内力河流般在百骸中按照万花派花间游心法的路径流转不休,我纵身一跃,便闪过二人身后的两仪门,登上依山的石砌阶梯.
那二人大急,也顾不得沐心了,马上一起转身追来.三道人影在阶梯上一前二后快速掠过.过了阶梯,便是一个巨大的平台.在我跃上平台后,两个人正站起身向我走来.
后面二人,很快也赶到了,那道一大声喊道:”两位师兄,莫要走了此人!”那前面的二人闻言,顿时神情肃然,缓缓拔出背后的松纹剑,和我后面那二人将我围住.
前面一位方脸道士喝到:”诸位师弟,结阵!”其他三人闻言,脚步与那方脸道士一起快速移动,布下了阵势.
四人成的是纯阳派的”太极阵”中诸多阵势中的”四象”.<<易经>>有云:”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.”吕纯阳便是由此而创下这太极之阵的.这太极阵,二人,四人,八人,皆可成子阵,而两个小阵,四个小阵,八个小阵又可以成母阵,母阵相连亦可成阵,以此可衍至无穷之数.故而此阵极难破解,盖因母阵一破便会散作几个子阵,旋即子阵又能重新组合,分合聚散难以琢磨.
这四人结成的”四象“是最基本的”四象”,只由四人站阵,分别代表”老阳”少阳””老阴””少阴”.其中少阳生老阳,老阳生少阴,少阴生老阴,老阴生少阳,四人循环相助,进退攻守之间宛若一体,一旦与之缠上,便绵绵不绝,威力极大.
对上这种奇阵,解法只有三个个,一个是以巧打巧,将一个个变化化解,待到变化尽时,或破绽显露时的刹那,一举破阵,这个法子要求破阵之人必须机敏过人.而第二个法子则简单的多,便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阵生生破去,所谓一力降十会,只是只有极为高深的修为才能采取这种破法了.第三种则是熟知布下的阵势,一眼便能觑得阵势变化中的脉络所在,于是一击截脉,再而破阵.
我对四象阵不陌生,当年入南蛮的时候,纯阳的忘情曾教过我们,并以此多次死里逃生.所以我面对着四人的攻击,一脸悠然,手中紫毫笔往往只一点,便能轻松化解攻势.
那领头的道士站的是老阳位,他见久攻不下,便大喝一声:”坤六断!”然后四人分别移步到我的东西南北四面.
“终于要出变化了么.”我并未追敌,而是站在原地,颇为玩味的看着四人发动四象阵中诸多变化中的一个.
四人从四方分别施展”人剑合一”的招式,即以剑带人,快速刺向敌人.首先攻来的是站在少阳位的道士,而后老阳,少阴,老阴.四人剑光接连而来,我左右挪移一一避过,攻过之后,四人依旧在四方,只是刚才少阳位的道士现在在老阳位,以此类推.四人旋即又快速攻来,一波一波的剑光,若海浪般,似乎永无止境.若是常人此时想必早已身陷阵势,难以自拔了.
我却是知道这个变化的破法的.就在四人中再次攻来的时候,我快速扬笔向四方皆一虚指,”嗤””嗤”嗤””嗤”四道道青色的剑气破空而去,四人无法,只能强提真气,生生止住了前行之势,一个侧滑,剑气堪堪擦肩而过.阵型一乱,变化自破.
“李白的青莲剑指,阁下和长歌门什么关系?”那方脸道士肃然道.
我却不欲与之多言,主动提笔攻上.
四人也只能再结阵势迎敌.
“震仰盂!”
“乾三连!”
“兑上缺!”
“巽下断!”
“离中虚!”
……
接着,种种变化自阵中生出,却被我一一破去.那方脸道士脸上的凝重之色无以复加.他似是下了决心,大喝一声:”四象合一!”
“何必呢”我心想.这”四象合一”是这四象阵中最为霸道的一中变化,是要集四人内力于一人身上.此四人内力相当,若是聚集一处,好比硬是将四杯水灌倒一个杯子中,杯子不能承受,破裂。那方脸道士的经脉就是硬承他源的的水杯,以一定的方式容纳其他三人的内力,这些度来的内力闯入体内,必然犹如黄河决堤,在横冲直撞,虽然有密法使之不至于经脉寸断而亡,但一些细小经脉却是不能幸免了。所以这招颇像崆峒的七伤拳:欲伤敌一千,先自损八百。
虽然觉得,那道士未免小题大作了,但我自然是不会出言阻止,反倒停下脚步,饶有兴趣的观察着。不一会,四人传功完毕,那方脸道士一时气势极盛。盈不能久的道理他肯定是懂的,所以他马上快步攻上来。
内力充盈,自然一招一式势大力沉,看上去声势煊赫,但同样的漏洞百出,我与他对了十几招便要出手将气息渐弱的他擒下。此时,从平台对面的大殿忽然传来黄钟大吕般的声音:“何.人.在.观.内.喧.哗!”一句七言,一言一顿,每一字都如扑天的巨浪汹涌澎湃而来,我大惊,顾不上近在眼前待毙的方脸道士,只是静下心运功抵挡这气浪,连退七步后,方才把这股劲气卸去。这时那发声之人方才缓缓走出大殿,此人鹤骨仙风,手执一拂尘,正是这一代纯阳派掌门李忘生。
见是此人,我便不禁出言讽刺:“想不到堂堂纯阳七言式竟还能被李老道你用来偷袭,在下倒是大涨见识呀。”
李忘生闻言,脸色略有尴尬,正要出言答话,却突然转移目光,口缄色变。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,发现沐心已然登上台阶,正向这缓步走来。待到他走到李忘生的面前,悲戚道:“师傅~”然后跪下。李忘生一甩拂尘,怒道道:“我不记得有你这个徒儿。”
“师父,徒儿不肖。身在仙山,却心念红尘,枉费了师父一番心血栽培。当日,徒儿怕师父阻拦,走的匆忙未曾向师父告别,今日,特上山,向师父谢别。”说罢,她便起身往回走去,背影绝然。李忘生看着沐心的背影,沉默一会,开口道:“沐心,这些年,在山下过的可好?”沐心闻言,停步道:“沐心,无悔。”说吧,便继续向前走去。李忘生看着沐心离开,沉默许久,忽然朝我一揖,便回大殿去了。我看了李忘生的背影一眼,随即便快步向沐心追去。
离开了华山,我们很快就回到了万花谷。回到谷里不久,沐心就飘然而逝了,她走的那天嘴角挂着微笑,之前我从未看过她笑。或许是她已明了,着这尘世是永远遇不见他了,因为,他刚刚走出万花谷,就死在我的笔下。那天,他问我,能不能用她换一批马。
—————三年前——————–
我将那少年送到谷口,那天天气很好。
正当我正要与之告别时,那少年对我说:“你喜欢她吧。这样,我便拿她换你的一匹马如何?”他笑嘻嘻的,似乎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。
我不说话,默默的给他牵来一匹马,他拍着我的肩膀大笑,随即上马,正要策马离去,这时我身形一闪,那少年便坠到地上,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,眼睛却充满不可置信。
我看着他的尸体良久良久,最后叹了一口气。
我把沐心葬在那少年的墓旁边,就是那个沐心经常舞剑的山坡,我站在山坡上,望向远方,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沐心说的风,还有多年以前那个她死之前的唱的那首歌。
北方有佳人,
绝世而独立。
一顾倾人城,
再顾倾人国。
宁不知倾城与倾国?
佳人难再得!